贾家叔侄走后,秦业进书房静坐,心中感慨不已。这些勋贵之家世代传承,高门大户,外人哪儿知好坏!若是贾珍早来,他定会欣然应允,岂不是铸成大错?只是,柳二郎该怎么办?他真能抵抗得了理国公府?忧虑之下,命人通知柳湘莲前来相商。
得知贾珍向秦家提亲的消息,柳湘莲为之一惊,暗自庆幸这些日子不曾懈怠,早有准备,方令贾珍无功而返。知秦业必定忧虑,当即亲赴秦家。
岳婿两人并不见外,落座后,秦业将事情原委略作说明,关切询问:“二郎,贾珍所说之事,你可有应对之策?”
“哈哈哈!”柳二郎听罢,大笑不止。
秦业不解其意,他都快愁死了,二郎还笑得出来?该说他心胸宽广呢,还是没心没肺?
“二郎为何发笑?”
为安抚秦业,柳湘莲故作轻松道:“世伯,柳家想寻我麻烦,少不得寻个罪名。可小侄也不是任人拿捏的,身边也有一帮勋贵相助。即便官司打到陛下面前,他们全不占理,又能拿我怎样?”
“不可大意呀。”秦业犹不放心。
柳湘莲本不欲谈及前事,为坚定秦业之心,仍是说了出来:“贾珍来您这儿胡言乱语,诋毁小侄,所为何事?您以为他是为儿子提亲?错!”
“不是给他儿子提亲?那是给谁提亲?”
秦业讶然,总不会是吃饱了撑的,学长舌妇搬弄是非吧?
柳湘莲脸现怒容:“世伯有所不知,戏园开业那日,可卿妹妹和钟弟前往观戏,不料被贾珍那厮窥见,竟生觊觎之心,厚颜无耻向我讨人。小侄怒不可遏,剑横其颈,几乎将其枭首,总算忍住。他唬的失禁,软语求饶,没想到不敢面对我,就把主意打到您这儿,想以言辞惑人,简直欺人太甚!名为替儿子娶亲,实际上想干什么,旁人不知,我会不知?总有一天要叫他付出代价!”
“什么!”秦业惊的目瞪口呆,“这、这、这……”
声音颤抖,他都不知该说什么了!贾珍真是披着人皮的畜生!猪狗不如!
幸亏遇见了柳二郎,不曾将可卿嫁入宁府,否则岂不是羊入虎口?还能活命?
他也是父亲,不乏爱女之心,不禁红了眼圈,催促道:“贤侄啊,你和可儿的事还是早些办了罢!”
柳湘莲忙点头应下:“世伯勿忧,小侄必过九月会试,届时迎娶可卿妹妹,她也风光些,您也得些体面。”
秦业想了想,如此安排也妥当,只是仍不放心,叮嘱他勿要轻忽:“不孝忤逆可是大罪,一旦沾惹上,声名狼藉,这辈子就完了,更别提仕途。你要小心谨慎应对,不可大意。”
柳湘莲表示受教,信心满满道:“柳家不过是些贪得无厌、利令智昏之辈,不足为虑。世伯且看着,他们闹的有多欢,将来便有多后悔!小侄早有对策,万无一失!”
秦业稍稍放心,二郎不是说大话之人,既然这么说,必有依据。
他有些无奈的想,自己一把老骨头快埋土里的人了,没想到临死之前反倒是大开了眼界。
另一边,贾家叔侄离开秦家后,坐在马车上,一路无言。
贾政已经察觉到,珍大侄子在秦业面前所说只怕未必是真,对其更为不喜。而贾珍因这条路已走不通,失去了殷勤奉承的热情,心绪烦恼。
彼此相看两厌,临别之际,贾政再三犹豫,本着和为贵的想法,还是嘱咐:“我知珍哥儿你和二郎有些龃龉,但毕竟是亲戚,看在老太太的面儿上,别与他这少年人计较,莫让外人看了笑话。”
这话在含蓄指责贾珍出言无状丢了贾家体面。
贾珍能够领会其中之意,不敢放肆,压下心头恚怒,点头应了。
一回到宁国府,他立刻命人唤来贾蓉,询问事情办得如何。
贾蓉欣然报喜:“儿子已将父亲的话转告柳家。依儿子看,等不了多久,他们定会动手!”
折腾一日终于听到个好消息,贾珍得偿所愿的笑了,仿佛已看到柳二郎的末日。
他收敛笑容,目泛冷光,阴气森森道:“甚好!你不妨再去告诉他们,戏园子有贾琏的份儿,但与我贾家毫无关系!贾家看不上这等小玩意儿。理国公府若想教训不肖子孙,放手去做,贾家绝不阻挠,必要时可助一臂之力!”
顿了顿,又道:“还有,告诉他们,那小贼擅自婚配,已与秦家结了亲。如此目无尊长,合该拿去衙门大棍伺候!就这么说,去罢!”
柳二郎如此恣意?真真好胆色!贾蓉听了,吃惊的同时反倒越发佩服和羡慕。
要是他爹也死了,岂不是他也能……
贾蓉不敢迟疑,领命而去。
贾珍望着虚空,自以为得计,冷笑不止。
……
神京乃天下中枢,权贵云集,财富汇聚,人口百万,故而戏班甚多,但专业戏园很少。大多戏班依附于茶馆茶园,招揽茶客,或者接些演出单子,四处奔走。
广和楼横空出世,剧目新奇,环境优雅,服务周到,简直是超越时代的享受。
票价昂贵的确为人诟病,然京都最不缺的就是富贵闲人,是以观戏者终日络绎,场场爆满。
普通茶水免费,其他的可不免费,别人吃喝高乐自己看着何等无趣?渐渐的攀比起来。
座要好座,茶要好茶,要果品、要点心,更有甚者,边听戏边按摩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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