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老仆听了有些着慌,抓着我急问‘是醉过去了还是醒着的?’我说‘醒着的。’他就略放了心,说‘替老奴多谢你家老爷!’并给了一两银子的赏钱。
小的故意走的慢,听见他嘀嘀咕咕,好像是说‘得赶紧找个人管管,这都开始夜不归宿了!’后面再没有了。”
秦业挥手让小厮退下,心道,看来二郎说的不假,家中产业都是老仆管着,否则也不会衣着如主人般。况且随手打赏一两银子,这可不是小钱,小厮的月例也不过如此。连家奴都操心主子的婚事,可见是真的着急了。
秦业心里颇为矛盾。
第一次与柳湘莲相见,只当他是个纨绔子弟,未曾多想。但了解越多越觉得此子不凡,戏曲不过其闲暇时嬉玩之作,花在上面的心思恐怕百不足一,竟闯出偌大名声,可见才华卓绝。
他是理国公之孙,又是荣国公外孙,一旦在仕途上发力,前途不可限量。更何况,如他所说,贾家无人,柳家怕也好不了多少。如此精彩人物一旦崛起,岂不是两家遗泽都能落到他身上?
自家可卿再不俗,毕竟寒门小户之女,能得此子为配,已属高攀。
此前他想同贾家结亲也不过是因其权势滔天,如果能结为姻亲,钟儿的将来便有了保障。可听过柳湘莲“酒后真言”,谁还敢把女儿嫁入那等家族?
“爬灰”“养小叔子”“麀聚”……想到二郎说的那些话,他就感到老脸臊得发烫!自己竟然羡慕这样的人家?真是有眼无珠的睁眼瞎!
他有些后悔得知这些秘闻,今后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整日清谈、高标自诩的贾政呢!
即便这些传闻是假,贾家无人却是事实,再大权势,一旦自家无人,付诸于外人,如王子腾、贾雨村之辈,哪有长久可言?
而且,可儿进了宁府是要做重孙媳妇的!从头往上数,除了丈夫,还有公公婆婆;除了公公婆婆,还有贾政一辈;再往上还有贾老太君!
贾珍年纪不大,他的继室更年轻,未来二三十年内管家大权都不会交给儿媳妇!若只是每月领几两银子的例钱,做不得主,怎比得上在柳家大权在握,能够支配几万两甚至更多?
说到底也只是柳湘莲此时位置太低而已,可是他才多大?仅凭一戏便声名鹊起,将来更难预料。那贾蓉倒是大些,听都没听过!
秦业越想越觉得柳湘莲好,越好越舍不得,眉头皱成一团,心中更是纠结。
秦业在前院忙着给柳湘莲灌酒套话,后院亦不平静。
得知柳二郎来访,弟弟秦钟浑不在意,恍若未闻,继续心不在焉的假装温习功课,实则不知在胡思乱想什么。
姐姐秦可卿对这个接二连三登门的少年大感兴趣,虽未曾见过,但父亲自从认识他后,笑容明显增多。这当然是因为得了金子的缘故,而非两人投缘。
柳二郎送的礼物都是些精致的文房四宝,父亲舍不得用,便给了弟弟,自然也有她一份。今日又来,想必有事与父亲相商。
秦可卿有些好奇,大着胆子派丫鬟瑞珠前去探听,随时报告前面动向。是故内外院之间消息并未隔绝,探马往来不断,瑞珠时不时气喘呼呼跑来汇报最新“军情”:
“姑娘,柳二郎说要办戏园子,来请老爷设计呢!”
“姑娘,老爷说要花数十万两,柳二郎说钱不是问题。你说他怎么这么有钱呢?”……
听柳二郎说些稀奇古怪的事,也算是闺阁中难得的乐趣了。
瞧着弟弟无动于衷、万事不关己,秦可卿忍不住拿书本拍了拍他脑袋。
“钟弟,你何不出去会会柳家二郎?姐姐不便出去,难道你也不便?”
秦钟此时方十岁,容貌清秀,聪慧异常,但生性腼腆,沉默寡言。
当然,这是他爹秦业和姐姐秦可卿眼中的形象。换作柳湘莲,对他绝无什么好印象——为姐姐送葬时,秦钟全不见哀伤,在水月庵里与小尼姑炕上云雨,口称:“好人,我已急死了!你今儿再不依,我就死在这里!”
听听!是人乎?有心乎?姐姐尸骨未寒,尚未入土啊!此夜名为“安灵”,作为弟弟前来送葬,竟然乱搞一气,秦可卿泉下有知,怕是要气的一脚踹开棺材板!
那小尼姑智能也单纯到愚蠢,竟然信了秦钟炕上鬼话,后来偷跑出尼姑庵去找他,又偏被秦业碰上。很可能当时两人小别胜新婚又云雨起来,以致秦业见到后暴怒难遏,生生将秦钟打个半死。
然后秦业自己也气的旧疾复发,死了。不久,秦钟亦病死。秦家至此完,绝户!
此时秦钟年纪尚小,未遇到宝玉,但已有自己一番独到见解。懒懒的扫了姐姐一眼,嘴角微微一撇,带着淡淡的不屑说道:“能和父亲谈这么久,说的定是什么经济仕途之道,蝇营狗苟而已。不过是热衷名利的庸俗之辈,何必理他!”
“你!”秦可卿闻言嗔怒,柳眉飞起,骂道:“臭小子!看把你能的!难道你的吃穿住用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?人家志向远大,反倒被你说成蝇营狗苟!我看父亲待你太溺爱了,就该饿上两三天,再看你还说不说这些‘高论’!”
秦钟挨了骂也不生气,扭过头不作回应,继续“温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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